工作生活的忙碌,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寫下每日的不同。
但隨著寶寶活動的日漸頻繁,他的表情和情緒彷彿都可以在心底想像得到。

他會在一早我翻身的時候醒來,踢踢肚子表示我該起床,
但有時候,又會睡得熟了,就算我起身也沒有動靜。
下午是他活動最為熱絡的時候,不是那種手舞足蹈的動作,
大多是翻翻身,或是在有限的空間這裡摸摸、那裡晃晃。

午睡時沒有棉被沒有抱枕,只好跟著我將就睡在公司的沙發上,
躺下的時候因為空間變化,總是要調整好一會兒姿勢,
不舒服的他會在我肚子裡翻來滾去,有時還像抱怨似的踢個不停,
可是只要我一手環著肚子,他就會乖乖地收斂動作,慢慢跟著我睡去。

睡前我總會唱歌給他聽,與他說說話,
晚上睡覺時動作的改變對他又是另一個課題,
不過我左右翻個幾次,他調整好之後就會跟我進入夢鄉,
未曾因他的吵鬧而半夜驚醒。

一直相信他是一個乖巧聰明的孩子。一直相信。
昨天是產檢的日子,可是也是個令人感到害怕及傷心的日子。

小汪汪一向很討厭超音波,昨天沒有例外地,
雖然第一次照的時候順利地找到胎盤,但是要照他的頭還是花了很大的工夫,
才勉強照到大腦,小腦與臉部還是照不著。

但是這次二十多分鐘的超音波中,隱約覺得有些狀況,
我的超音波師找來另外一個超音波師過去看了看,說著些我不了解的專有名詞,
還說著要找我的產檢醫師來看。

任務未完成,醫師要我去散步個半小時在回來。

由於老公星期四開始要請一週的假參加佛七,不好意思再多請假,
昨天下午的產檢只有我孤伶伶地,漫步在人來人往的台大醫院,
不停地對寶寶說話唱歌,要他乖乖給醫生阿姨檢查。

超音波室今天下午是忙碌的,超音波師抱怨著手氣不好,
好幾個產婦都沒有辦法順利照到腦部,還得照上第二次,
當然另一個超音波師忙著婦科檢查,也應接不暇。

三點半我回到超音波室,好在是第一個散步回來的產婦所以免去更冗長的等待,
但從三點半等到四點才開始照超音波也真是夠等了的,
超音波師看了看,寶寶的姿態位置還是不理想,她只好嘗試給寶寶一點刺激,
折騰了半個小時,勉強看到小腦,嘴巴的部份只是一晃眼,看不清楚,
無法確認兔唇的部份是否ok。

回到診間候診,又是另一個半小時的等待,
我的產檢醫生看著報告,說著:「上次的超音波正常。」
我接著補充:「這次是照胎盤和頭部的部份。」
「我知道。剛剛超音波師有打電話過來。」

她看了超音波照片,停頓了一下:
「嗯……目前看來兩個大腦之間的連接有點問題。
我幫妳轉診下星期施景中醫師,他是超音波的權威,請他再確認看看。」
我愣了一下,問道:「這樣小朋友會有什麼問題嗎?」
「這方面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施醫生看了之後可能會比較清楚。
   就我了解的如果只是部份分離是沒多大問題,但若完全分離就是異常。」
醫師沒有再繼續下去,吩咐護士小姐幫我安排掛診的事情。

離開診間,到了旁邊等待護士小姐幫我掛診,可是眼睛慢慢濕潤起來,
感到無比的害怕和無措,護士小姐告訴我施醫生下週四早上的門診已滿,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直流,啜泣起來。

護士小姐嚇了一跳,急忙地安慰我,並通知醫生掛不上號的事情,
陳醫師幫我寫手寫單,請門診當天施醫生幫我加掛號。
護士小姐安慰著我,說也許只是寶寶照得不清楚,虛驚一場而已。

我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問了問加掛號的程序。
前往付費的途中,接到老公來電,問我是否已經到家。
「我還在醫院,正要付費。」
「這麼晚。狀況怎樣了,還是沒有照到嗎?」
「有,不過還是不是照得很好。我回家再說好了。」
似乎聽得出我的聲音怪怪的,他接著問:「你怎麼了嗎?」
「回家再跟你說就是了。」

五點半,下班人潮正多的時候,我不想去和擁擠的公車人群湊熱鬧,
選擇坐捷運再走20分鐘的路回家。
一路上很茫然又萬分的害怕,眼眶一直紅紅地,
回到家我選擇忙碌,著手準備作菜的事情,不願意再去多想。

老公回家後,問了問我狀況,我平靜地轉述著。
他抱抱我,不吵我作菜,忙著上網去找尋相關訊息,但資訊太少一無所穫。

用餐時,他說他不去佛七了,怕我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我要他繼續參加,留在家裡陪我對寶寶也沒什麼幫助,不如去參加法會有意義。
他接著說,那晚上去婦產科再照一次好了,至少比較安心。

用餐後來到婦產科,又是另一個冗長的等待,
一個多小時後看到醫生,說明看診的來意,
他表示這個需要長期追蹤觀察,他一個時間點的判斷也無法代表正確與否,
而且他也沒有辦法對我的產檢醫師表達他的看法,幫助不大。

這間新開的婦產科儀器新穎,是4D超音波,中年醫生經驗也很豐富,
以前也是台大的婦產科醫生,也許是幸運也許是技術,
他沒花太多時間就找到寶寶的腦部。

「嗯……我猜想他們講的可能是水腦的疑慮。」
他把超音波再轉了轉更清楚的角度。
「這是寶寶的小腦、腦幹的部份,看起來正常。
  左邊的大腦看來也正常,但右腦顯然發育得較小,黑色的部份被水填充。」
「水腦會造成寶寶什麼樣的影響呢?」
「這很難說。要看腦發育到什麼程度。
   既然學妹建議你去找施醫生,就盡快去看一下,
   要不然週數大了,就沒有選擇只能把他生下來。」

這次走出醫院,我並沒有哭。
可是到家的時候,眼睛紅紅地,老公又抱了抱我,他也不知該說什麼。
我到浴室洗澡,開了水龍頭,就忍不住大哭起來。
洗完澡,止住哭,老公仍是上網找著各種資訊。
不想停止忙碌的狀況,整理起待洗的衣物,催促老公去洗澡。

我知道他心裡也是很無措難過的,以致於不小心把我鎖在陽台之外。

靜靜地進行手邊的工作,邊想著,
我知道即使最後確定腦部發育異常,也無法忍心就將寶寶拿掉,
他已經26週這麼大了,即使是早產兒也有很高的存活機率。

看了看各種水腦的案例,不嚴重的狀況出生後仍是可以改善,
當然,嚴重的出生後不久根本沒法好好活下來,
我與老公也只能祈求,寶寶只是長得慢了一點,
他發育較小的右腦總是會慢慢長起來。

老公確定不去佛七了,我也不再堅持。
他留在家裡陪著我,然後下星期四早上去掛診,
我能做的除了祈求,只能努力多吃些幫助腦部發育的營養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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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得努力地不要再傷心難過,
心情不好,寶寶是長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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