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了呢?是非河的水脈牽引她的神靈
  未曾計較它帶走多少歲月
  水鏡攬影,連自己凋萎的容顏也無謂
  魚人浩劫翻騰出他烈陽的氣息與她明媚的青春
  鬼帝憤懣指向她嬌麗的臉孔
  轉眸凝睇如日的俊朗,撫頰的手感受心湧怦動
  豈無膏沐,原來不是無謂,不過為誰適容呵……
  河水沒有盡頭的奔流,她的心也找不到回頭的時候
  背叛?她只不過背叛不了愛他的想望罷
  甘願用生命與罪過贖他倆一日朝暮的牽手也無憾

 

  許多的橋段安排,愛情總在相對立場間撞擊的剎那迸發。

  是非河一反平日的溫柔嫵媚,狂濤捲浪似的噬滅魚人的性命,烈陽神為探血紋明珠安危躍入水中,順著水脈的吸引,地靈鬼母的至陰與烈陽神的至陽之氣交流,蘊育血紋明珠的生機,也化出兩人日後的牽絆。

  初見的短暫交掌,並不清楚在他們兩個人之間衍生出如何的感覺,但清楚可見的是鬼母要烈陽留下,無論理由是為了血紋明珠、為了魔域脈流、為了她自己。那時候鬼母展現的強勢,是一種不容妥協,沒有轉圜的態度,甚至近乎沒有道理的堅決。

  此種態度可以有兩種詮釋:一則感情,一則利益。感情者,莫過於一見鐘情的模式,所以堅持挽留;利益者,無非是烈陽神至陽之氣可以滋養她自身的功體,或者是有助魔脈源源蓬勃。但就筆者觀點,鬼母當時應是兩者兼備。假設魔域人行事特色易於挺走極端﹝這當然是一種偏見,只是依當時戲劇對魔域的概約描述和呈現所假定﹞,相對的,他們對於自利的部份往往會較一般人敏銳而勇於接受自己的想法﹝還是偏見假設,一般人不免會有道德我的牽絆,需要有他利的考量,魔域的道德我可能就較弱﹞,所以鬼母當是比烈陽迅速而敏銳察知感情的一方,況且烈陽的留下對於組織亦是有利可圖的,使得烈陽留下更是理所當然,不過兩者份量孰輕孰重,難以判定而已。

  烈陽的想法更是我無法斷言的。當然,他與魚人族總歸有一份同鄉之誼,除了素還真對魚人有承諾外,烈陽一直關心並將魚人的生存視為自己應當擔負的責任,魚人已逝,血紋明珠是僅餘的命脈。烈陽也考量過是非河位處魔域,是邪惡之地﹝烈陽的正邪區分是相當鮮明的﹞,鬼母給他留下來的理由是命中注定明珠唯有此地方可蘊育,而他的至陽之氣正是順利長成的關鍵。

  沒有再多說什麼,烈陽便留下來了。

  這一點其實是值得玩味的地方,前面說過,烈陽的正邪區分鮮明,地靈鬼母終歸是魔域的一份子,她的理由或許是事實,但是真的就沒有他法可尋嗎?﹝劇情裡的安排是唯一的選擇,但以一般人思考的迴路,不會想其他的替代方案嗎?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烈陽思考後血紋明珠蘊育之需要迫在眉睫,已不容多餘的時間找尋其他方法﹞。值得玩味的地方就在於烈陽鮮明的正邪觀點,即使坦蕩耿直的性格不會多疑,但輕易地相信只緣一面且身為魔域份子的鬼母一番言詞也並不尋常。

  會說情感上的相信,不是迫於時勢的原因,來自於日後的一段對話中。

  共育血紋明珠不知過了多久,鬼母也在陰陽之氣交流下恢復年輕美麗的容貌,引來鬼帝的不滿,指稱她利用至陽之氣來滋養自己的陰氣,烈陽那時的反應是:他覺得他受到欺騙了。如果勢已至此逼不得已,也就該明白是沒有選擇空間,自然談不上欺騙;反之,若是烈陽在當時選擇留下是相信鬼母的安排是有利於血紋明珠,如今卻演成自利的考量,信任的背叛恐怕是在所難免﹝畢竟鬼母年輕的容貌是不可爭的事實﹞。信任的基礎,我們不談太多浪漫的說法諸如一見鍾情,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在初會時,烈陽對鬼母存在的好感是多於敵意的防備。

  在此可以探討的還有鬼母容顏轉變的背後意涵。表面上的理由當然是得利於烈陽之助,要將它視為唯一的理由也無不可,只是多事的筆者不免要添上幾筆自己的想法。鬼母曾說,容貌反應著精、氣、神的狀態,她在魔域掌地脈許久,總不會長期精氣神不濟吧?﹝笑,那魔域的滅亡就不單後天失調,還有先天不足了﹞她的元功雖屬陰,也未必就會造成垂垂老態,烈陽活絡的恐怕不只是她的精氣神,還有她那曾如古井水的心。女為悅己者容﹝陳腔濫調的說法,可是就某些人來說依然是不可滅的事實﹞,在她元功飽滿時要維持美麗的容貌絕非難事,之所以龍鐘老婦的態貌,是不為非不能,隨光陰遞嬗,她對烈陽的感覺也衍生到了願為君容的情狀。愛慕鬼母的鬼帝見到她恢復容貌的氣憤,不在她利用烈陽滋養自己的陰氣﹝理性的考慮,這是有助魔域的不是嗎?﹞,而是她已動的芳心。同時戲劇此一著的表現,托出鬼母的愛意,也給了她日後處處唯護烈陽的理由。

  至於招攬烈陽加入魔域,是給鬼帝的理由,鬼母不是不明白鬼帝對自己的心意,反之,她一直很清楚,也知道鬼帝會為她對烈陽有所顧忌。再者,鬼母一開始並沒有抱定為烈陽背叛魔域的心態,對她而言理想的結果,是烈陽真能歸入魔域轄下,既成全了自己也成全組織。只是潛在的困難是鬼帝真能容得下烈陽上的存在?而烈陽強烈的正邪對判又如何會加入魔域?不能兩全就不免要選擇,這也是她日後會離開魔域的原因。

  她會離開魔域是有其他蹤跡可尋的。鬼母深知鬼帝心性,於是在烈陽離開後遣派星魂月魄隨後保護,與鬼帝暗令所指的殺手交鋒,也為保烈陽多次與鬼帝衝突,只是都還是基於愛才的理由對鬼帝解釋。但是感情的比重越到後來,在鬼母心中顯然已經難以扼止了﹝或許,她曾來沒想過要停下來的一日﹞。她曾自語說著:烈陽,你已經佔去我沉思的時間了﹝大約是這樣吧﹞。之後更應允幫烈陽護一頁書渡天河,她也說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裡。鬼帝瞋問她背叛的理由她答得絕妙:可能是一時想不開吧!由這些對話來看,鬼母似乎對愛的蔓延有些無能為力,可是實際上她的表現分寸盡在,心中自有計較,也就是說她思慮上曾有掙扎,但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鬼母的表現,烈陽在心中自有體會。雖然離開魔域多少有些負氣,可是看在他的眼裡,也明白鬼母的一番心意,星魂月魄的慘死,他更自責地將兩人的屍首送回魔域向鬼母請罪﹝保全性命,鬼母也坦言兩個忠僕的犧牲值得﹞,只不過對鬼母的愛意,基於立場相對,難以回應。正因為如此,除了感情,烈陽一直不希望欠太多鬼母的人情,於是一頁書的指示,當然要說是難題,若是鬼母背叛魔域前來相幫,那他的抉擇自是相護到底,同時,沒有相對立場,情感的付出就不再有顧慮。所以天河護棺之役後,烈陽對鬼母的關心與照料,情之一字﹝恩情與愛情相併﹞已是溢於言表了。

  能夠雙宿雙飛,自然是鬼母想見多日的。可是身為江湖人有江湖人欲罷不能的情仇纏繞,更何況她是以背叛之姿脫出魔域。雖然兩人暫隱雲渡山過了一段幸福安祥的日子,可是她再清楚不過,事情並不是到此就有圓滿的結果。當素還真請她由魔域藏經閣盜出重要寶物之時,她就深深體認,終結她的江湖生活,也只有終結魔域的生存。雖然後來證明此舉帶來她亡命的生涯也種下她身亡的原因,可是依魔域處置叛徒的手段,絕難善終,而魔域又超出她所想像的淵遠流長,背叛了魔域,卻難背叛一個江湖人的宿命,就不難推想一段鴛鴦也只是虛華浮夢。至於烈陽,和鬼母相依的日子情感更篤,鬼母慘死,面對武皇除了報仇之外,所謂生死已在度外,其實可以說就算報了仇,死亡依然是他選擇與鬼母相守的方式。

  總歸來說,鬼母還是霹靂愛情公式下犧牲的女子之一。她少不了為愛情左右她生命的歸途,只不過她走在愛情的這條路一直是堅持而無悔的,初見的霎那確知了自己心中所追求的情愛,至死不渝,可以說是對感情的一種癡頑。但是她予我的感覺是她太清楚自己將要付出的以及自己能回收的部份,所以就算失去了生命,她已得到她所預想的愛,死在烈陽的懷裡,也是於願足已,看戲的人不免為這對愛侶掬把辛酸淚水,仍可見她唇畔含帶一種幸福的笑容。

 

 

印月
2000/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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