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不過是笑話一場。
而你,卻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真實和快樂。
仇恨與愛情,劃分著兩樣世界,在白飛飛短暫的人生裡。
快活王的負心,在決絕的一晚炙燒著白靜的臉孔與心靈,什麼原諒什麼放開什麼走出自己的路,閃爍而熾美的安慰言詞都顯得空洞與虛偽,不能救贖。也許,在那個時空裡,白靜已經囚著自己在無邊的煉獄,除了仇恨以外,容不下一丁點的無辜。
是上蒼對她垂憫還是縱容?白飛飛,一個無關乎愛與恨、是與非的孩子。
最是無辜麼?白靜將她揣進懷裡,用著她目前僅僅擁有的仇恨,撫她育她、教她養她,甚或,一鞭一笞地,將快活王三個字蝕進白飛飛的骨髓血肉裡,綻出的只能是仇恨的花朵。
美則美矣,白飛飛生就的楚楚動人宛若出水蓮,可以氤氳的眼眸、可以繞指的鬢髮,無辜的容顏彷彿是她自初生來還未染的純淨,如此容易讓人忘了,擢濯她的是陷人的泥淖。
男人不是好東西的,白靜時刻諄諄告誡。於是乎,不惹情愛,是白飛飛的禁制,白靜曾經那麼深刻的愛過,她太明白,愛情,遠比仇恨更輕易地讓人著迷令人墜落。
是命運嗎?是天意呀!
白飛飛問著、答著。
沈浪也許是無意涉水,可他還是攀折了白飛飛矯扮的姿容,深谷崖底,用屬於他還稱懵懂的情愛,供養。
她是沒有我的命重要,只是和我的命一樣重要。
這是誓言嗎?沈浪。
愛他已是義無反顧,白飛飛自然,以命相隨。
看戲的我總相信他們倆是如此真切地愛過,陰陽煞動情的催發,使得冷熱不分的汗水淋漓,柔弱如許又堅定如許,額抵額,用另一種迥然於白靜的儀態,沈浪的許諾,緊緊地纏繞住白飛飛的身與心,構築一個名之為愛情的境地,世界裡,住的只有沈浪。
可是仇恨二十年的圍繞,豈是如此輕易罷手?
白飛飛固然有愛情的快樂與希望為露滋養,但飽食仇恨的根正迅速衰敗,陰陽煞越發的激烈,就意味著仇恨對背叛者的懲罰不肯放過。她僅管能為愛情付出生命,沈浪卻沒有勇氣,看著自己攀折而來的花朵枯萎。他對於她的憐愛無庸置疑,只是他忘了,她背叛了仇恨,白飛飛如今的世界只剩下他,縱使他甘願用死亡證明自己的真情,她的世界,已然凐滅。
是命運嗎?是天意呀!
我嘆息。
沈浪終究沒有死,他對白靜的承諾自然無法消逝,眼見著他與朱七七的歡娛,裂了的心,再隨著他的一字一句崩落。
愛情,變成她生命裡無法結痂的傷口。
或許沈浪從不意成為仇恨的推手,但他的的確確讓白飛飛,再也回不了頭,而且只能恨得更深。因為愛情太美、仇恨太苦,失去了愛情,白飛飛只能用更濃更重的仇恨劑量麻醉自己。
許多的感覺只有透過比較才會傷人,愛情與仇恨如是,境遇亦然。為什麼白飛飛無法容忍朱七七的存在?因為她太幸福,幸福得擁有她連在夢裡也無法擁有的,強烈地對比她自己所處的世界,如何黑暗。
那宋離呢?
宋離的真情真意,不下於沈浪曾有過的癡情,他或許是一盞燈,重新燃起了白飛飛對真情的信任。只是存在並不等同於擁有,相信也不表示能付出,白飛飛愛過,所以她懂得愛情從來當不起報答。她在仇恨裡學會了用千萬種謊言裝飾虛偽的世界,但是在真實的愛情裡,她始終奉臬著誠實的對待。
所以她對宋離撒了謊,說著天長地久平凡永遠的故事,悄悄地支離了他,獨身來到快活城的門下,因為,她步履的不是愛情的道途,而是對母親,關於仇恨的允諾。
她懂得愛,但放不了恨,白飛飛要的愛只有沈浪,如今已非她所有,於是乎,仇恨成為她現今唯能把持的物件。所以當她發覺自己多年來的仇恨竟只是一場錯置,為何遲遲難以承受?因為,她除了恨,她還剩什麼?她已經不剩什麼了。
什麼原諒什麼放開什麼走出自己的路,閃爍而熾美的安慰言詞都顯得空洞與虛偽,不能救贖。因為仇恨,是自小隨著她根深柢固的,如果改變可以輕易,那她就不是白靜琢磨二十年的白飛飛。
她的兩個世界,仇恨與愛情,仇恨不過是無來由的笑話一場,愛情縱使讓她無悔覺得真實,卻已經在兩人分歧的路上迷途而不可得,兩者俱失,白飛飛的生命,飄零如雨打殘荷。
死亡,或許是這樣的一個白飛飛最自在的歸屬。
嘆息也好眼淚也好甚至是愛妻的虛名也好,對於她早失去意義。
印月
2001/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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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說來,不欣賞這樣的白飛飛,或許,稱不上憐惜,只是王豔演起來韻味十足,我要不憐惜這樣的角色都辦不到。
對,我就是被美色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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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說不欣賞白飛飛,主要是她處理仇恨或宣洩仇恨的方式,我覺得不恰當,甚至是不能茍同的。這無關乎一個敢愛敢恨的人不討喜、也與情感激烈的人不被接受無涉,純粹是個人觀點的認定與取向罷了。
正如同憐書所說,一個人再如何情有可原,並不能抹煞她對其他無辜人的傷害。我可以理解白飛飛的生長過程造就她如今憤世嫉俗的偏鋒手段,白飛飛承受不屬於她、也不該屬她的仇恨當然無辜,但同時,我也不覺得被她因恨牽連而受到傷害甚或死亡的人就是罪有應得,即使在朱七七以及白飛飛這兩人之間,我對白飛飛有著以倍計算的偏愛,可我也不認同白飛飛因為朱七七比她幸福就要了她的命這種想法。
白飛飛的生命因為種種原故匯聚成無可挽回的悲慘,的確一次又一次讓我為她嘆息與憤慨(啊,憤慨當然還有那鍋什麼破天荒的爛結局),在裡頭所有的人裡,她是最需要救贖的沒錯,因為她自生來就是不斷錯誤的延續,最後變成她自己口中的笑話一場,救贖當然可以選擇以包容為之,可是包容,並不是將錯的變為對的來解釋。
而又為什麼說對白飛飛連憐惜都說不上呢?因為我覺得憐惜對於她的情狀一點都幫不上,甚至突顯了她的悲哀。(這種說法當然是戲外以一個戲迷角度的個人看法了,十足主觀,可以不要理會)
另外,要補充一點,這個劇本對於愛情固然很瓊瑤,筆下的白飛飛也少了原著那種「任你雙飛」的灑脫,不過幾番劇情、臺詞、場景的安排,再加上王豔精彩的演出,角色的深度是是相當足夠的,性格刻劃也很鮮明,在全劇中算是很出色的角色。
印月
2001/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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